2007年4月9日 星期一

My Sister's Keeper / 姊姊的守護者

姊姊的守護者的圖像

在書皮之間的四百多面,濃縮著太多的悲傷。

人物簡單的故事裡,沒有誰是英雄,也沒有誰是壞蛋。一個叫做病魔的厄運主宰了所有人的生活,出生的與未出生的。

我不知道如果是我在故事裡,我會怎麼做。我不知道我能夠怎麼做。沉默、假裝忽略、尋找出口。即使無力卻無權放棄。我想我需要這樣的故事,提醒我在處方箋的另外一端是如何生活,帶著疲憊與不解,奮力纏鬥的不是教科書上的個案,而是我愛的人。

醫生是怎麼樣的角色?永遠捎來壞消息,要做更多的檢查,要接受更多的治療。我們也不知道治療會不會有效果,這個可能會有副作用,對不起我們盡力了。

醫生有時真的很無力。

我從來都不了解人們為什麼說:失去(lose)一個小孩。沒有一個家長會那麼粗心。我們都知道我們的兒子女兒在哪裡,我們只是不希望他們去那裡。

而醫院只是故事的一個場景。也許不在醫院,不管何處何種情境,父母都愛自己的子女,希望為他們做最好的決定。很多時候,父母卻沒有能力做出最好的決定。這才是最令人傷心的事。

我毫不懷疑,父母親如果可以,會不經思索把自己的生命給子女。沒有什麼會更重要。

除了另一個子女。

如果稍微傷害這個可以拯救另一個呢?也只能做出一個決定,然而沒有哪個決定是好的。但是無論如何都得決定,無論如何都得心痛。

我心底知道,雖然有時會忘記,爸媽對我們的關心。偶而的關心只是容器滿溢而滲出的些許,對子女的關愛是每個時刻、每個地點永不間歇的念頭。即使不在身邊,家長的關切是永遠放不下的掛念。

故白髮人送黑髮人尤其令人心碎,令人無法理解為何這種事存在於世間,使得整個世界都崩解。

「安娜,停戰。」凱特上氣不接下氣。「你快殺死我了。」這些話,並非一般人的玩笑話,我的手放開他,快的如同被燙到,我們肩靠著肩,並躺在我們的床中間,眼睛望著天花板,急促的呼吸,我們兩個都假裝她剛才說的話,還是有玩笑的成份。

有些對話令人驚顫,日常生活的用語竟然叫人如此難以忍受。即便是孩子間,應該快樂的爬樹跳繩的年紀,某些事情都學會忽略不去提,那些黑暗而將到來的末路。太沈重,也太不公平了。為什麼有些人註定要接受這些懲罰?

父母的心願,只是兒女平安長大就好。

我知道我應該阻止他,我知道我必須那麼做,可是我沒有做。我要她擁有此刻的幸福。當他們親吻,那個畫面好美:兩顆映著月光的光潔頭顱靠在一起,宛如傳世的雕像,也猶似光的幻覺,鏡子的映像。

生活品質或生命長度?不,我們不能用Quality Adjusted Survival Function來看一個人的生命,一個活生生的人。能夠去舞會、能夠有人講電話、能夠有人依掛,即使是曾經,不就是幸福?沒有人會擁有永久的,只是有些短暫比起其他更加短暫。

對父母親來講,這種短暫是一輩子的心痛。

當我們如此幸福的生活著,當我如此幸福的生活著,這些悲慘的事情似乎都不應該發生。卻有些不那麼幸運的人們,被迫接受這樣的考驗,做出一個又一個沒有能力抉擇的抉擇。天天,都在上演,只是我選擇了忽略。

我才瞭解到,我還沒學會接受死亡。我只是忽略它,把頭轉開,假裝看不到它的存在,以為這樣就可以繼續過我的生活。也許對待陌生人可以,但只需要區區一本書厚度的認識,死亡就瞬時變得難以承受。更不用說有一天,會是現實生活中接觸的死亡。我當然希望,我和我的家人,和所有我認識的人,都可以永遠不離開我。但是總會有一天,一定會有一天,也許是你,也可能是我,有人會先一步停止存在。

而我得學會微笑面對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